Sunday, April 3, 2011

林一峰 唱游花诀的诗意


“华丽吐艳瞬息万变,聚散轮回间贪嗔痴缠……”缥缈凄迷的序幕,浓烈地描绘了众生的爱恨缠绵、生死轮回。《花诀》不是一张宗教专辑,但世界游子林一峰,站在清新城市民谣的一端,却也受“佛偈”所感应,以《万花筒》为开场,犹如黑暗处一朵盛开的莲花,用咒语把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一一平抚、冲淡。

香港乐坛的填词人自林振强和林夕之后,便逐渐枯萎。当初林夕自修佛学,心灵上的感悟为他在瓶颈处开了一扇窗,而后他创作的歌词中,无论是写给杨千桦的《原来我非不快乐》、陈奕迅的《黑暗中漫舞》或王菲的《彼岸花》,都处处透着佛偈的禅意。

这张国粤双语的《花诀》由林一峰和黄馨共同策划,词曲几乎都由林一峰独力创作,古今交融的层次让我想起当年陈辉阳与林夕携手打造的《十二金钗众生花》。林一峰或许没有林夕的“绝”和“巧”,但他对故乡香港有着深厚的情怀和辽阔的生命视野。若说当今的香港流行乐已经渐渐地丧失了表达感情的能力,而这张专辑无疑让我重新对香港音乐有了感觉和期盼。

细水长流的爱情,堪比如疾风暴雨般的当代“速食爱情”?《花诀》从古典诗词中梳理出中国情诗的雅致,现代诗般清新的歌词借花寓情,字里行间可见细腻的情感和花开花落般的爱恋。从概念、词曲、编制、歌序,到音乐的创作演绎……集爱情、时尚和古典于一身的《花诀》,让我见识了林一峰细腻敏感的笔触,和他对文字那份灵慧的感染力。

如果你喜欢读新诗,又或许爱背诵《唐诗宋词》里的经典词句,那对“春花秋月何时了,小楼昨夜又东风”这些诗词就会不太陌生。“楼台又东风/ 往事知多少……”林一峰把《镜花缘》的几阙歌词写得幽怨伤感。凄绝的古典爱情里,显然是以李后主的《虞美人》为构想,灵动的配乐中似有风铃,又似古筝,将那份感伤锁在原诗的字句里。最后这一首歌和序幕曲《万花筒》前后呼应,诠释了生死诀别的百般不舍与无奈。

黄馨的声线里有一种微醺的迷离与自怜的悲凉,就如在繁华都市中的时尚女子,乘着慢爵士的慵懒摇摆,却巧妙的与林一峰那截然不同的格调在这专辑内配合得极好,彼此都给对方有足够的空间发挥展现。

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/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/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/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”,《风信子》的歌词里收录了卞之琳的《断章》,仔细思量顿觉韵味无穷,人、明月、窗子、爱与被爱,世间的因果轮回不就是这般的彼此依附着吗?

专辑里的五首粤语间奏曲交错落在歌序中,《时间·川流》里他唱得平淡而缓慢:“午夜栏栅处灯火暖客栈/ 远望时光背后路漫漫有你祥和一双眼/ 如细心牵的手在忙乱里不怕失散/ 如桂花酿的酒在年月里不会转淡”。

“试过五月时走在杭州西湖旁的小路,沿途充满桂花香,但越是用力却越闻不到,反而慢慢走,花香偶尔随风而来,才能感受到淡淡然的幸福,于是我便写了这首歌,送给天下有经历过幸福的有情人” 林一峰说。婉约的《桂花酿》让人着迷,并非因为桂花之幽香,而是真挚情感的酝酿,一个“酿”字,能够超越时空,等待着生命的沉淀。

填词人并非仅是玩弄文字的机器,而是跳脱世俗的框架,反思现实的盲点,用文字记载平凡生活里的涟漪。林一峰用音乐和文字,结合了艺术鬼才黄馨的视觉创作,及音乐监制Alex Fung对古典编曲的细腻掌握,期许这一组合能够在香港流行乐坛创立一个里程碑,让逐渐荒芜的田埂里冒出芳香与生命力。

本文刊登於2011年4月3日《星洲副刊:快乐星期天》 作者/ 謝敏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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